还有什么比石头,
更能体现不朽的意志。
还有什么比诗歌,
更能满足人类的野心。
凡是用诗歌和石头
喂养过自己的民族,
都曾经强大过。
二千五百年前,
一群用诗歌说话,
知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努力生儿育女,企图
用礼仪克服人性弱点的人,
怀着不想被忘却的焦躁,
生活在四季分明的陕西高原。
他们喝着像火焰一样,
从巴颜喀拉山
奔流而下的冰雪之水,
一边拓荒 ,一边备战,
用同色的骏马和坚固的战车,
守护着与大海同龄的金色地盘。
同时也没有忘记享乐。
也许可以把懂得享乐,
作为人类摆脱愚昧的一个标志。
正是每年一度的朝会祭奠,
以及渔猎宴饮的快乐场面,
使那些周天子的子孙们,
透过层层黄土与风尘,
于串串落日的余辉中,
一次次目睹了虚无的尊颜。
但善于享乐的人,也善于
把生命还原成云烟。
既然时光一不返,
向死而生的人,有理由
扬起背道而驰的风帆。
于是他们投奔自然,决定
在野兽出没,风雨飘零的岐阳山麓,
播下不能白活的心愿。
没有铁的意志,
不敢打石头的注意。
怀着非此不可的信念,
他们采来十块鼓形的花岗岩。
先请君子贤达抹掉无用的爱情,
把值得一提的业绩编成诗篇。
再让能工巧匠,用文字
建筑了一座渴望永生的精神家园。
然而,人生有限。谁都说不清
一千年究意有多长。
一觉醒来,周宣王的天下,
横流竖立的是大唐帝国的江山。
当十块像狗熊一样笨拙的石头,
突然闯进杜甫、韩愈的生活时,
仅仅闪耀着文物的光怀。
后经苏东坡用力一敲,
本来就是国宝的国宝,
从此变成了美丽的疑团。
由此推知:奇迹,总是在
不想成为奇迹的时间
和地点被发现,
不过是一句真实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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